这些都太不起眼了,不是么?可这就是他期待的全部生活啊,这才是他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躺在一个箱子里也要偷偷跟上船,没有从锦,瑞王府就是一座冰冷的金屋子。
不行…容从锦手指一僵,硬下心肠道。
父皇本就是让本王去的。顾昭耸肩道,父皇若是知道本王没去,他一定会生气的。
您在威胁臣么?容从锦停顿一瞬诧异道。
只是实情。顾昭低声道,父皇一直都不喜欢他,这是抗旨的重罪,兄长是天潢贵胄,皇室一团和气,可以既往不咎,从锦作为知情人之一,他却是承担不起的。
容从锦竟然有一丝欣慰,王爷也懂得谈判了。
而且…本王都到这里了,在箱子里好挤的。容从锦欣慰不过三秒,顾昭又开始卖惨,没吃没喝,船摇晃时箱子也会跟着晃,本王在里面撞得满头包。
容从锦憋着气,顾昭转头斜睨他,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头上:从锦摸摸看,是不是满头包。
扑哧!容从锦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包没摸到,倒是见到了一个傻子。
王爷留在船上吧。容从锦放轻了动作,将他的发丝松松的束在一起,又让他用膳。
顾昭得到王妃许可,由衷松了一口气,他好像回到了王府似的也不再挑剔环境简陋了,有王妃在的地方就是最好的,给他个皇宫都不换呢。
*
次日,顾昭在船上转了一圈,负责易容成他模样的侍卫见到另一个瑞王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不过很快就被扶桐拉走了。
这是什么?顾昭走到厨房,指着一个黑中泛黄的东西问道,他前两天就在厨房看到了,觉得应该是吃的,他似乎嗅到了食物的气息,但是不敢拿怕有毒,最后还是带了个馒头跑走。
回王爷,这是…糜子窝窝。厨娘诚惶诚恐道。
嗯。顾昭点头,用指尖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能吃么?
能的。厨娘连忙点头,顾昭掰下一小块,被烫得来回倒手,片刻小心翼翼的放入口中,只吃了一口他就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呸!顾昭勉强咽下一部分,但是喉咙受不了粗粝的刺激,直接把残渣吐了出来
顾昭顾着礼仪,到船窗方向双手撑着窗框吐了一阵,这是吃的?你骗本王吧。
顾昭一双星眸回首打量着厨娘,流露出怀疑的神色,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瑞王了,现在被王妃捧在手上,教了不少生活常识,十次里至少有五次能分辨出旁人是不是在骗他。
不敢欺骗王爷,这确实是吃的。厨娘也是个实在的,见顾昭怀疑她立即就着急了,拿起顾昭掰了一点的糜子窝窝吃了两口。
顾昭看厨娘粗笨的手指握着糜子窝窝毫不费力的大口吃着的模样,顿时心有戚戚:行了。
顾昭摆手回了房间,一路上见到他的人的都俯身行礼,船边重峦叠嶂江水如碧,景色壮阔染上一层疏离的雪色,更添几分风雅,可顾昭凭栏而望,却见到了岸边上的人衣着单薄,披着雪花像是寒风里的一座雕塑。
顾昭回到房里,王妃正跟侍卫交谈,见他进来对侍卫道,你先下去吧。
王爷怎么了?见顾昭闷闷不乐,容从锦起身疑惑道。
从锦的衣裳暖和么?顾昭拽了下王妃身上的浅色大氅,室内染着炭火,容从锦只穿了一件领口滚了一件雪白狐皮的锦衣大氅挡一挡江上泛起来的水汽。
嗯。容从锦颔首,又担心问道:是王爷出去有些着风了么?还是谁欺负您了。
本王的衣裳也暖和。顾昭说不上来,想了许久叹息道,本王觉得对不起厨娘。
啊?容从锦跟不上他的思路。
本王身为皇子,人人都来拜我,大家都说本王是真龙之子,是大钦的主宰,可是本王却要让她吃那种东西。顾昭坐在雕刻着祥云的交椅上垂头丧气,这就好像他把看中的蛐蛐收在了蛐蛐罐里,每天却只给两片干瘪的菜叶。
他愧对旁人的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