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碧桃惊惶失色,针尖一歪刺到了指尖, 下意识含进口中,左手连忙将绣绷掩在身后强作镇定, 没…没什么。
顾昭本就是好事的性格, 碧桃若是落落大方的拿出来他也没什么兴趣看了, 反倒是碧桃遮掩着勾起了顾昭的好奇心, 一个虚晃趁碧桃去护绣样的功夫,从她身后勾出了绣绷, 垂眸一瞧原是连理枝的刺绣。她绣工精湛, 刺绣花纹栩栩如生, 又跟浣洲的绣娘学了些新颖的技巧, 深褐色的枝桠交汇间别有生趣。
没有从锦绣得好。顾昭撇嘴把绣绷还给碧桃,还让她看自己腰间佩着的香囊。
碧桃:……
是。碧桃只能委屈的认了。
以前公子的嫁妆都是她绣的!扶桐早就知道王爷要来吓一下碧桃, 还躲在后面给他望风, 此刻快步上前瞥见绣绷上的花式, 掩唇促狭道:王爷您有所不知, 这花式可是大有讲究…
呸!你这妮子。碧桃急了,连忙起身封扶桐的嘴。
王爷救奴婢!救奴婢!扶桐高呼着围绕顾昭躲闪,碧桃比她有规矩得多, 仅是一时情急也不敢碰触王爷,又不甘心放过这丫头,绕了两圈都抓了个空,只能气得跺脚。
扶桐躲在顾昭身后,被她逗得咯咯直笑。
顾昭莫名其妙,却也忍不住跟着发笑,容从锦推开门恰瞧见这一幕,神情不由得柔和了几分,等他们闹够了才缓步出门,王爷。
从锦。顾昭张开手臂像大雁似的护着身后的扶桐,视线一转看到容从锦登时就忘记了保护扶桐的事,目光黏在他身上,脚下一步步挪了过去,牵起他的手,你醒啦。
怎么没叫我?
你想睡就多睡一会呗。顾昭想了想:冬日里本王也贪睡。
皇子饮食起居都是有严格规定的,稍有懈怠就会被内侍汇报给内侍省,贤妃还在时他没少在这方面吃排头。
碧桃趁机抓住扶桐,在她腰侧轻拧了一把出气,上前行礼道:王妃,厨房备了午膳,奴婢特意叫人炖了些鸡汤,只用黄芪枸杞煨着,油星都撇干净了。
现在叫人送上来吧?
这是王府初次在建州过年,并没有可以遵循的旧制,宗室节礼往来、封地一应事物都是王妃在料理,忙碌了一月有余,开始时倒是还好,公子无论做什么都是得心应手的,最近闲下来却有些疲态,碧桃便觉得是前些日子事务繁忙劳累到了公子,有心给他补补身子。
睡了这么久。都到午膳的时辰了,容从锦不禁哑然。
是啊,公子可太贪睡了。扶桐揉着被掐痛的地方,笑道,厨房的人已经来问过两次了。
偏你多嘴。碧桃又忍不住斜她一眼,跟她口无遮拦也就罢了,现在在王妃面前也如此放肆。
扶桐自觉有些多话,摸了下鼻尖朝容从锦讨好轻笑。
容从锦无奈摇头,只用手指点了点她,转向顾昭道:王爷用午膳了么?陪我再用些吧。
顾昭欣然应允,他向来是等着王妃一同用膳的,只用了些点心,腹中早已空了。
厨房的人不多时就上了一桌菜肴,因都是从望京带来的厨娘,熟悉王爷爱好,顾昭本就饥馑,见了自己喜欢的炙羊肉、醋鱼等不由得食指大动,吃得像个拱食的小猪似的呼噜噜特别香。
王爷慢些。容从锦并不在意他的仪态,屏退下人亲手给他布菜。
顾昭垫了肚子,动作也逐渐放缓了,想起自己的吃相来脸上不禁一红,在桌子下握着王妃的手指:从锦,本王刚才的模样是不是…不好看。
本王会改的。不等王妃回应,他就连忙保证道。
他遇到好吃的就有点克制不住自己,在宫里时身边的嬷嬷、兄长和母后都训斥过他,他当时也记得的,不过事后就又忘了。
以至于在王妃面前出丑。
顾昭面对容从锦总有些患得患失,觉得他是画上的仙子,梅林里集天地灵气缊造出来的梅魂月魄,他一言一行都是好的,朝自己略展笑容,他就喜不自胜了,即使和他日日同床共枕做了夫妻也不敢相信美梦成真。
他就像是怀里抱了一捧明月,怕旁人觊觎,更担心先遭厌弃。
不必,我很喜欢。容从锦唇角噙笑,忽然想起他们新婚时顾昭连睡觉都不敢睡得踏实了,每晚都裹着锦被老实躺着,怕睡相不安稳令他不满。两者颇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