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微冷了,丝毫未动。
*
太子回到东宫,望京局势再次转变,表面宁静其实私下里已经是暗潮汹涌,一触即发。
七皇子也想过了,太子在朝堂上深得老臣推崇,又是正统,他最大的指望就是建元帝,唯有建元帝支持他,他才能跟太子抗衡。
只要他是储君,那些老臣就是再犹豫也只能拥护他,到时快刀斩乱麻将太子和顾昭料理了,史书工笔皆由胜者书写,他日自己还是一个明君,就像建元帝。
四哥狠毒又愚蠢,他的错误自己绝不会再犯。
两日后,东宫迎来宾客。
新年好,红包呢?顾昭穿得一身暗红色的对襟长袍,外面大氅的带子都是锦红色的,从锦想给他换一件都被顾昭拦下了,他想通过这件外袍暗示兄长,春节还没过去要给红包的。
顾昭拱手作揖,然后朝太子伸出了手。
都多大了,哪还有压胜钱?太子拍开他的手,神色间却多了一点温和的笑意。
他回到望京不过几天,太子妃想让他休息的,又是补药又是派人收拾房间高枕软卧的,可是他却是片刻都不得闲,太子府的幕僚和依附的朝臣,大多都递了消息来,将望京近日细微的动静一一报给他。
太子不禁按了按头,顾昭撇嘴又把手伸回去道:嫂嫂都给了!
太子回首,太子妃略有些尴尬道:六弟想要压胜钱,也是个好彩头…
你也太宠着他了。太子无奈道,冰封冷硬眉宇间却逐渐软化了下来,摸了摸腰摸了个空,索性把镂空水滴形的流云百福羊脂玉佩解下来给他。
拿去吧。太子想起什么,将玉佩放在顾昭手心前,又抽回来把玉佩下系的穗子解下来才给他。
编织精巧的穗子随手塞进了荷包里。
太子妃面颊不禁微微一红,侧过首去跟瑞王妃说着话。
谢谢兄长!顾昭得了个玉佩,太子贴身的玉佩自然成色甚好,羊脂玉细腻通透微一转动甚至有光彩潋滟,顾昭心情甚好的跳到一边对着阳光欣赏起美玉,又拉着从锦让他给自己收起来。
太子看着他的玉佩转了一圈,片刻间就到了容从锦手里不由得眉梢微微一挑。
容从锦心机深沉,对胞弟这个王妃他实在喜欢不起来,私心里他还是想给顾昭选一个名门出身,性情温和像顾昭一样没心事的,偏顾昭极爱他,因为顾昭这个转折,他跟容从锦见面的时间都变得多了起来。
却没能因亲近而卸下偏见,见得越多,他对容从锦的提防就越重几分,无论是家事国事他都能料理,做得滴水不漏,对世事洞若观火,偶尔给他出个主意极有见地。
按他的安排事情迎刃而解,他却暗自心惊,容从锦手段的狠戾、冷漠不像是将门出身,倒比他们更像个皇子,他不在乎任何人,唯有利益得失能打动他。
简直就是一台精密的仪器。
太子妃却对容从锦心生好感,单手抚着微凸起的小腹吩咐侍女招待瑞王妃,尝尝,这是庄子里收来的茶,不比外面精致,可本宫喝着觉得别有一番清香呢。
好茶。入口容从锦不由得在心底略皱了下眉,这茶炒制粗糙,入口苦涩不细品根本尝不到清香。
太子妃闻言唇角笑意扩大了一点,愈发温和,这段时间东宫外面产业的账目劳烦你费心了,本宫身子已经好多了,你也有瑞王府要料理,还是交给本宫吧。
是。容从锦微微颔首,账目除了雍州的已经全部清了,几个月内应该不会有问题。
侄儿什么时候出来?顾昭喝了容从锦的茶,不禁苦得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想要吐出来碍于礼节又不好意思,踱步到半撑开溢进明媚光束的窗下,看到一尊梅瓶里插着一支干梅,见左右无人,赶紧吐了…回来听到这句连忙问道。
太子妃白皙面颊微熏,容从锦代为应道:还要几个月,等入了暑王爷差不多就能见到侄儿了。